山的那边海的那边有一个内向的的外向鬼

远成空 (古风江湖)试发 (二)

周九良在午夜醒来,月光请冷冷照在他的眼睛里,不,不是月光,是刀光。冰凉刀刃贴在颈项,抬起视线,看到一个蒙着黑面的人,长相隐藏在了夜色里。

 

他见周九良睁眼,劈头问道 “你是周九良?”

“是”周九良淡淡开口,“你是谁?为什么要杀我?”

那人并未答话,掌中刀刃向前重重一推,周九良刚想开口,知道这人必不会与自己废话的,索性闭上了眼。

但是良久,只等到当的一声脆响顺着风声而来,颈上一松,周九良睁开眼,看到那人后退了半步,喝问“什么人!”

四下里寂静一片,只有风声顺着窗户蹑手蹑脚吹过

 

仿佛有人在极遥远的地方轻轻地“啊”了一声

又远又轻

蒙面人听见了,指了一个方向,“孟鹤堂!,你给我出来!”

“孟鹤堂”三个字入耳,犹如在晴空打了一个霹雳,周九良向那个方向看去,果然看见一个黑影从窗户翻进来,正是仿佛隔了千万年没见的那个人,但是又感觉他一直都在这里,偶尔留下蛛丝马迹,譬如,画上多出来的那个人。

他一定一直都在。

不知怎么,周九良心里忽然就安定下来。

 

孟鹤堂进来,看也不看周九良一眼,双手抱胸靠在窗边,向那蒙面人笑道 “师兄,别来无恙?”原本就灿若星辰的眉眼,更是亮的人心惊。

蒙面人冷冷的问“你这话什么意思?”

“这话该我问你啊师兄,怎么几年没见,你当了朝廷的走狗了?”孟鹤堂收起笑容,脸色冷峻起来。

蒙面人咬牙笑道“这你不用管,反倒是你,怎么在这里?”

“请师兄看在我的面子上,放他一马。”懒洋洋的语调,话里却没什么余地。

蒙面人便不再多说一个字,掌中刀出,两人在屋中缠斗起来,兵刃交接,周九良完全不懂武功,根本辨不出高低上下,想起身,发现不知何时被点了穴道,动弹不得。

心中水火交煎,手心里冷汗涔涔,嘴里又苦又涩。

不知过了多久,只听当的一声,两个身影猛地分开,蒙面人越窗而出,屋中只剩孟鹤堂一人垂首站着,地上一截残破衣袖,顺着手臂流下鲜红血液。

他怔然的站着,周九良先回过神来,开口 “我说,你帮我解了穴道,我帮你疗伤”

孟鹤堂像是突然意识到他的存在一样,愣愣的转过身,冲周九良笑了一笑 

“好”

 

 

 

孟鹤堂伤了气脉,留在云隐派养伤。派中诸弟子见惯了夜半来天明去的江湖人,也不多问,权当多收了一名病人。周九良负责照顾他。

 

周九良问孟鹤堂为什么要救他,他与他不过是萍水相逢,最多算是一杯酒的交情,如何比得上他们同门而出的师兄弟情分?

孟鹤堂听此言并未答话,反而奇道 “你怎么不问他为什么杀你?”

周九良一怔,继而仿佛恍然大悟一般,改口问道 “那他为什么杀我?”

孟鹤堂仿佛失笑了一下,才开口道 “他是太子的人”

“太子?”

周九良想了想,明白过来,父亲是太医院的正奉上太医,在夺嫡斗争中是二皇子一派,前些日子听说太子生母婉贵妃缠绵病榻,久不见愈,想来多半是二皇子和父亲所为。

周九良不在朝堂,虽然父亲希望他能学好医术入太医院助他一臂之力,但是周九良却厌烦朝堂上的勾心斗角,因此一直避而不谈。

这次太子会派人来杀他,大概是被逼急了,想戳父亲的软肋。

 

孟鹤堂看了周九良一眼,初夏的下午,日光有些薄,微风刮过周九良的面孔,双唇紧抿,他心内一动 “你不想回京?”

 

周九良低头给他换药,听得这句,半个字也说不出来,过了半晌,才道“我想闯荡江湖”

 

孟鹤堂低笑一声 “江湖人刀口舔血今日不知明日事,你确定吗?”

 

周九良没有说话,许久才又问 “那你到底为什么救我?”

 

孟鹤堂仰头又喝了一口酒,眼睛亮的出奇,“你猜”

 

周九良手一抖,药粉洒落一地。

 

孟鹤堂见此,放声大笑起来,笑得弯下腰去 “九良,九良,你怎么这么有趣”

笑的够了,才又道 “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?”

 

自然记得,周九良还记得那一晚的月光清凉,苍白的照在他的眉眼上,照的他的眼睛又黑又亮,兵气隐隐,孟鹤堂又笑起来 “九良,你真是傻,第一次见面,就敢喝我给你的酒”

 

孟鹤堂不知道,那时候的他的神情,他说料想这世间也没人敢与我对饮时的眼神,就像是荒原上受了伤的野兽。不知怎么,就牵动了周九良的心。

 

周九良没说话,上着药的手猛一用力,孟鹤堂皱着眉笑起来

 

 

日日循环往复,唯一不同的是,周九良的偏院里多了一个人

掌门不说什么,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,暗地里叫云雷师兄多照看,并且明里暗里对周九良透了口风,孟鹤堂是个杀手,江湖上赫赫有名。

 

“总之”云雷师兄顿了顿,“他是放浪惯了的江湖人,九良你是金玉做的小公子,离他远点儿总没错”

 

周九良知道师兄是为了自己好,只是每每想起孟鹤堂嘴里含着戏谑的笑说 “你猜”时的神情,想起每次为他换药再疼都不吭声,喝药却苦了一张脸,活像谁欠了他几百两银子似的,不知为什么,就笑了起来。

 

 

 

孟鹤堂常常在周九良的偏院里看着他摆弄花草,抑或是调试瓶瓶罐罐的药材,有一搭没一搭的同他说话,讲些江湖故事,讲些少年英雄。在他口中,这些侠士都曾经如大鹏初起扶摇直上,而最后,都会如清晨黯然隐去的星辰,瞬无踪迹。

 

“那你呢?” 周九良停下手里的动作,抬头看他

 “我?”孟鹤堂好看的眉眼弯起来, “我的心愿,无非是和我心上的人一起浪迹江湖,看尽世间风光,至于什么英雄不英雄,我才不爱这劳什子”

“那你的心愿达成了吗?”

 孟鹤堂懒散靠在周九良身上 “还没,不知道那人愿不愿意同我走”  ,转过头 ,贴着周九良的耳朵,“你说呢,九良?” 

 

周九良心跳如响鼓,正欲开口,云雷师兄突然闯进来,急慌慌开道 “九,九良,师傅让你去前厅,快。”

孟鹤堂坐起来,周九良看了他一眼,才转向师兄道 “怎么了师兄,为何如此急?”

云雷师兄伸手拉他,“皇上驾崩了,京中大乱,你父亲来信,让你速速回京”

 

“啪!”

 

手中药罐坠下,卷起一地烟尘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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